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棋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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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群散去,音樂廳裏只剩下向老和三兩個陪護,老管家拿了一根拐杖遞給向老,向老撐著拐杖站了起來。

誰也看不懂這個老人心裏在盤算什麽,就像沒人知道今天訂婚宴上的視頻是他派人放出來的。

向老:“走,去醫院看看俞興。”

老管家扶著向老進了車子,夜色黑沈,那雙精明滄桑的眼睛,微微闔上,眉宇間帶著深不可測。

他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,如今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,他撐著最後一口氣,為的就是贖罪。

向陽已經等不及了,等不及讓他入土為安,他一死,向家就徹底成了他的天下,以後就再也沒有人限制他走歪門邪道。

從他進入養老院起,他的親生兒子就開始給他下毒投毒,發現時,慢性毒藥已經積累到了一定程度,他認了,他精明了一輩子也糊塗了一輩子,最終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殘害,是他的命。

他們想等他死了,順理成章的繼承他的遺產,他自然不能坐以待斃。

他手裏握著向氏的權利和俞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,只要他不咽氣,向陽就拿不到,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也是他們最為關註的,有了這個,他們才能真正入股俞氏。

任誰都能看出俞家是個潛力股,俞晟更是一個香餑餑,他們搶占了先機,自然不能放手。

從進入醫院的那一刻,他便開始布局。

為了試探俞家,他告訴俞興要把股份轉給華靚,試探他們的態度,確定俞家是否值得托付,俞興和元怡他還算放心,華靚有股份保身,日後進了俞家也不會受虧待。

他把檔案袋交給華靚,是為了看一看他養出來的兒子還有沒有喪盡最後一絲良知,結果令他失望至極,無數次派人對華靚下殺手,若不是他暗地裏派人阻止,華靚這孩子已經死了。

向晚更是個心腸歹毒的,這些年她和向笛如何對待華靚,他都看在眼裏,因為那層血緣關系,他一直偏心自己的親孫女,如今到了晚年,才發現養了只白眼狼。

為了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,他親手養的那一窩白眼狼,無所不用其極,這是他教導無方,他會親手解決,但華靚不能再淪為犧牲品。

華靚是個孝順懂事的,沒有絲毫爭財產的意思,他進了養老院,仿佛就只剩下了這一個外姓孫女,這便讓他心裏越發內疚,年輕時犯下的罪,讓他夜不能寐。

他已決定把華靚托付給俞家,俞晟就不能娶向晚,俞家更不能和向家聯姻,不然華靚的日子依舊不會好過。

剛巧俞興突然把訂婚提上日程,他便借著訂婚宴,讓俞家知難而退,經過這件事,俞家應該不會再有與向家聯姻的念頭了。

為了華靚的以後,他布下一場局,不惜親手毀了他曾打下的江山,不為別的,只為華靚以後能好,她是個好孩子,他欠她太多太多,犯下的罪,這輩子都贖不清。

至於向陽,就當給他個教訓,東山再起也好,就此墮落也罷,都是他自己的造化。

到了醫院,向老前去看望俞興。

俞興已經醒了,俞晟見他脫離危險後,沒有再多說一句話,離開了病房。

“阿晟。”俞興悔恨不已,落下兩行熱淚,為了一己私利,他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騙了,如今落得這個下場,都是他活該。

俞衡道:“這下好了吧!我哥誰都不理了,你們滿意了!你們從來就只顧及利益,一點都不為我哥的幸福考慮,是不是以後,我也要變成你們棋子,給你們娶這個嫁那個的!”

元怡也十分後悔,她真是不該由著俞興任性,“我們這做爸媽的,都不如一個孩子看的通透,這下好了,面子丟了,兒子也不理我們了。”

俞興哭著悔恨:“阿晟,爸爸對不起你……”

他一直以為向晚是個好孩子,感情也可以培養,沒想到到頭來是這麽個結果。

都是他的報應,他半輩子都為著利益奔波,和向家拉攏關系,不願意放掉向家這塊肥肉,一步錯步步錯,一失足成千古恨。

“我怎麽就鬼迷心竅了呢。”俞興躺在病床上,哭的老淚縱橫,他真是老了,腦子都不靈光了。

元怡也後悔沒有攔著俞興,他們都應該等俞晟回來商量的,千不該萬不該,搞突然襲擊。

俞衡聽著兩個大家長哭哭啼啼的就覺得煩,現在後悔有什麽用。

“你們還好意思哭?!我都替我哥委屈,你們故意叫那麽多人來,不就是為了逼他屈從嘛,有你們這麽利用自家兒子的嗎!”

元怡和俞興無話可說。

俞衡的嘴跟小鋼炮似的,沒停下,俞晟什麽都不說,他這個做弟弟的替他說,讓他這不省心的老爸老媽長長記性,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做這種先斬後奏的事。

“要不是暴出了這檔子事兒,這頂綠帽子可真就被我哥戴上了,那個□□,不知道爬過多少人的床呢,你們也真看得上她。”

元怡抹了抹眼淚:“我和你爸也沒想到向晚會是這樣的姑娘啊,她一直都挺乖巧的。”

俞衡:“……”

俞晟推開門,拍了拍門面,厲聲道:“俞衡,出來。”

俞衡也不再數落自家老爸老媽,跟著俞晟出去了,恰好向老來了。

“你們倆怎麽在外面?”向老面色慈祥,笑看著他們。

俞衡道:“向爺爺,我剛才數落我爸媽來著。”

俞晟攙扶著向老:“向爺爺,您快坐。”

向老笑道:“不用坐了,我去看看你爸。”

兩人正要跟隨向老進去,向老卻攔住了他們,沙啞慈祥的聲音傳來,“你們倆就別進來了,我跟你們爸媽有點事要談。”

病房門被關上。

俞衡好奇的湊過去瞧了瞧。

“你跟我過來,我有事問你。”俞晟勾住俞衡的脖子,扯著他往樓道那邊走。

病房裏,俞興見向老來了,吃力的想坐起來,向老道:“你躺著吧。”

“我今天是來托付華靚的。”

向老拿出一個新的檔案袋,打開來,交給元怡,“俞興啊,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記著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,不願自家企業拿捏在外人手裏。”

聽到這話,俞興不免慚愧,元怡把股權轉讓書拿給俞興看,已經簽好了,換句話說,這份合同早在一年前就生效了,華靚自成年的那一刻起,就已經成為了俞氏集團的第二大股東,向老早就把股份轉給了華靚。

“你們倆到現在也不容易,雖然也想投機取巧,但心思不壞,走的路也坦蕩,我信得過你們。”若是向陽能有他們半分明智,他也不至於下此狠手。

“現在我把股份給了華靚,你們也都清楚了,希望你們以後,能把華靚當成自己的女兒對待,照顧好她,她是個懂事感恩的孩子,你們好好待她,給她許個好人家,俞家就是她的娘家,這股份相當於還給你們俞家了。”

向老囑咐道:“這件事不要聲張,等我死後,自會有人公布,你們只需做好自己該做的。”

元怡點頭:“我們明白。”

如今向陽手裏已經拿到了一份假合同,暫時不會對華靚下殺手,等他死後,就靠俞家人撐著了。

這是他能為華靚做的最後一件事了。

向老交代完後,便離開了醫院,佝僂的背影透露著辛酸和落寞,傾盡一生,遺憾終了。

樓道裏,俞晟正在盤問俞衡。

“視頻的事你到底知不知道?”

俞衡:“我不知道。”

這麽爽快,那一定是知道了。

俞晟:“是你發出來的?”

俞衡:“不是。借我十個膽我也不敢做這種事,這不是打我們自己的臉嘛,雖然有向家和沈家打頭陣,但俗話說得好,家醜不可外揚,那好歹是你的主場……”

“閉嘴,別瞎扯。”俞晟打斷道。

俞衡坦白道:“我承認,我知道這件事,但真不是我做的,我想告訴你來著,爸媽連句話都不讓我說,而且我知道你訂婚的時候,場地都布置好了。”

俞晟眉頭緊鎖:“你怎麽知道的,為什麽不阻止。”他的確想取消婚約,但也不至於通過敗壞一個女人的名聲來達到目的,這非君子所為。

俞衡:“就我出去透氣的時候,哥,你可不知道,咱爸咱媽快氣死我了,我說這婚不能訂不能訂,他們就讓我閉嘴,還不信我說的話,他們還打我你知道嗎,咱爸打的可疼了……”

“說重點。”俞晟打斷他的長篇大論。

俞衡:“就我在花園的時候,我聽到有人說什麽視頻要放在大屏幕上,但黑燈瞎火的,我什麽也沒看清,我也不知道會是那樣惡心的東西。沈金說的果然沒錯……”

俞晟快速理著思路,今天的事一定有人在背後推動,縱然俞家沒受到最大的損害,沈向兩家也不會就此罷休:“沈金?他告訴你的?”

俞衡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,繪聲繪色五官都是戲:“沈金之前總罵我,別看他小,牙尖嘴利的,滿嘴汙言穢語,他就是嫉妒我,嫉妒我哥比他哥有本事,他說你只配娶他哥玩剩下的破鞋,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故意氣我,我拿著板磚就拍了過去,現在想想,哎呦,他這是給我通風報信呢。”

俞晟敲了一下他的腦門兒,“結果呢,你沒拍死他?”

俞衡嘿嘿一笑:“沒,我就嚇唬嚇唬他,你不是不讓我惹事兒嘛,我可是守法好少年。”

“最後一個問題,那人有什麽特征,曝光視頻的那個,仔細想想。”

俞衡回憶了回憶,“嗯……沒什麽特征,應該是個人。”

俞晟擡起大長腿,一腳踢在他的翹臀上。

“哎呦,我的哥,我真沒看清嘛,黑燈瞎火的,我又不是透視眼。”

第二天,經過一晚的發酵,向晚淪為了整個名媛圈的笑柄,俞向兩家的婚約也無疾而終,向家算是倒了大黴了,丟盡了面子,連帶著向笛都擡不起頭,沈剛作為小視頻男主角,也給沈家帶來一把熱度。

向陽眼瞅著到手的俞晟沒了,只能將目標放在沈家上,既然向晚和沈剛的事暴露了,何不順水推舟,若是能和沈家結成親家,也是好的。

事實證明,向陽想的太美了,沈送壓根兒不見他,沈剛已經被關了緊閉了。

沈剛和向晚整出來的艷俗事兒,無非就是讓他們各自的家族丟了面子,沒對企業產生實質性的影響,上流社會豪門世家恰恰看重的就是面子,沈向兩家這梁子是結上了。

俞晟第二天按部就班的去上班,沒受太大影響,也許有人會以為他被向晚背叛,心情會不好,實則並沒有,沒有愛,哪來那麽多情緒。

沒了步步緊逼的婚約,父母也不再一意孤行,他反倒一身輕,只不過那曝光視頻的人讓他很是疑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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